在浙大的半年交換學生生活

文：林恬如

2011年九月，抱著忐忑不安又期待的心情，我告別了熟悉的台北街頭，隻身前往從未造訪過的城市─浙江杭州，準備展開為期半年的交換之旅。

想起當初交換申請放榜後，所有人都充滿詫異的詢問：「妳怎麼會想到一個充滿華人的地方當交換學生？」坦白講，這一切也超乎自己的預期與想像。的確，大多數的大學生對於在歐美國家沒有課業負擔，又能四處旅行玩樂的交換生涯總是充滿憧憬。然而，在兩岸關係逐漸熱絡的今天，我赫然發現到，對於中國大陸，我的認識居然是那麼的淺薄又狹隘。所有關於大陸的政治、經濟、風土民情甚至是發展近況，我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我們源自同樣的文化，出自同樣的歷史。陌生的是，除了蜻蜓點水式的跟團旅遊，我僅能從媒體、報章雜誌獲得經過汰選的第二手資料來建構對於對岸的印象。為了想要親自體驗大陸的成長與轉變，在考量天氣、對外交通、發展程度與校園的學術排名等種種因素後，浙江大學成為我探索大陸的前哨站。

浙江大學的前身乃是1897年成立的求是書院，是當時中國人最早創辦的新式高等學府之一，同時也是首批進入中國「211工程」與「985工程」建設的重點大學。1998年，全國高等院校進行調整，將浙江大學、杭州大學、浙江農業大學以及浙江醫科大學合併成為今日的浙江大學。我們學校位於中國歷史文化名城杭州市，不僅在舊時是南宋王朝首都，亦是現今中國東南沿海長江三角洲地區僅次於上海的重要城市。兩岸直航開通後，從台北松山機場僅需短短一個半小時便能抵達簫山機場。由機場到市中心也有各種大巴、接駁車與叫價包租車(計程車)，交通堪稱便利。

甫下飛機，聽著身旁人們流利的操著多樣複雜的口音，夾帶著各種地方方言，讓人確實感受到異鄉的氣息。在前往紫金港校區的巴士上，發現宏偉輝煌的高樓大廈與經貿商場比比皆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不像台灣處處充斥著烏煙瘴氣的汽機車，取而代之的是環保輕巧的自行車與電瓶車。由於杭州被規劃為中國旅遊觀光重點，因此對於城市的環境保護與營造自然不遺餘力。近年來綠化工程更是以全國第一為目標，企圖將其發展為上海的後花園。

抵達浙大校總區後，馬上有熱情的在地同學協助處理大小雜務與安頓生活起居，也讓我交到第一個大陸朋友。在她帶我遊覽校園時，處處有著穿軍服與迷彩裝的隊伍，進行正規的軍訓演練。氣勢之澎湃、陣仗之浩大，讓自小在台北土生土長的我大開眼界。原以為是專門的軍事學校課程，後來導覽同學告訴我，這些都只是高中剛畢業的大一新鮮人，每個新生入學前都必須接受思想上的改造與基本的軍事訓練。

令我驚奇的還不止於此，根據在地人的說法，陸生的作息與台灣也大不相同。例如，這邊的課程從早上八點一路上到晚上九點，早上、下午、晚上，各五節課，學生修課隨便都是三、四十學分起跳。吃飯時間也很早，尤其是晚餐時刻往往四點半就開始，五點前後，各大食堂必定是人滿為患、一位難求。約莫六點半左右，食堂就像是蝗蟲過境一樣，僅剩小菜冷盤可供選擇，由於宵夜文化在此地不甚流行，晚到的同學只好多打幾兩飯配著免費的熱湯勉強填飽肚子。此外，宿舍晚上十一點嚴格執行熄燈斷電政策，連插頭都不供電，以強迫學生上床就寢，隔天一早才能有絕佳的精神與體力應付課程的要求與學習。

在浙大求學期間，我主要選修需要小組討論的課程，希望藉此增加與老師還有當地學生交流互動的機會。漸漸的，我發現，所有的單一刻板印象在此都不太適用。因為中國地大物博，每間大學高校就像是集中各個地區的文化縮影，以前在台灣建立的假設往往有很大的出入。像是有些學生非常害羞，對於台灣的文化很好奇但不好意思開口，只好每次在課堂上傳紙條給妳；有些學生則是好奇台灣大學生的作息與對兩岸政治的態度與看法；當然，少不了激進份子會試圖說服你接受馬克思主義並加入共產黨青年軍。然而不管是何者，都反映出大陸學生的多樣性，畢竟來自不同地區接觸到的台灣經驗也不盡相同。我也從一開始焦慮是否會因為政治立場的敏感產生衝突，到慢慢能融入課程討論，並有所彈性的與他們相處愉快、相互分享看法和生活經驗。老師在課堂講授知識之餘，課堂外也非常熱心解答我對於中國現象的各個困惑並提供即時的協助。印象最深刻的是，當我準備要回來台灣但簽證發生問題時，社會學老師義不容辭的幫忙詢問各種有無加快簽證辦理的方法，並實地的替我上了一堂「中國潛規則」的課。

除了學校課堂的學習，旅行是增廣見聞的另一種方式。古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透過自己的雙腳認識大陸也是此行交換的必備重點。杭州的代表景點便是「天上明珠、人間西湖」。所謂「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西湖之美就像恬靜脫俗的鄰家姑娘，清新雋永令人流連忘返。南宋詩人品評出西湖十景，分別為蘇提春曉、曲苑風荷、平湖秋月、斷橋殘雪、柳浪聞鶯、花港觀魚、雷峰夕照、雙峰插雲、南屏晚鐘以及三潭印月。任何季節與時刻造訪，都會驚艷於它的柔情與多變。其他還有飄雪的老北京胡同、紙醉金迷的繁華夜上海、東方威尼斯水鄉烏鎮、神秘千年古跡龍遊石窟、以及在寒風刺骨中，登上萬里長城當好漢…等等。每段旅行總是深刻的將中國點滴刻劃在腦海中，成為他日再次拜訪此地的記憶養分。半年的交換生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替我的大學生活增添了豐富又精彩的一頁，也讓我更有信心與方向充實自己，未來有機會能與對岸進行更全面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