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戰爭！
玉山•勤業眾信論壇
探討「白領犯罪與企業舞弊偵防」
文：朱麗芝
近年來企業舞弊的新聞層出不窮，舞弊對於企業帶來的商譽與金錢傷害日益浮上檯面。如何積極進行舞弊偵防，已成為企業體非常關心的議題。有見於此，台灣玉山科技協會、勤業眾信聯合會計師事務所及臺灣大學會計學系、臺大幸世間會計研究中心，特聯合於5月14日(星期三)下午一時半起，在台大管理學院1號館正大國際會議廳舉辦【看不見的戰爭 - 白領犯罪與企業舞弊偵防】研討會，邀集產官學界專家，從官方、學術、法律、商業保險、企業營運策略與資料防護等各種角度，向企業界提出全方位的建議，協助企業更有效的預防舞弊案件的發生。同時，協辦這場論壇的還有美亞產物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理律法律事務所等單位。當天現場有兩百多位企業負責人、稽核、會計、人事部門高階主管參加，大家專心聆聽，對這個議題相當關切。
這場「企業舞弊偵防」論壇由主辦單位台灣玉山的理事、也是勤業眾信聯合會計師事務所陳清祥總裁主持，他首先代表兩個單位致詞，歡迎現場的兩百多位來賓。他表示勤業會計師事務所除了查核上市櫃公司的財務報表外，還有一個重要部門提供管理顧問的服務，特別從事風險管理與資訊安全，曾與律師事務所共同合作，協助許多公司、銀行、保險公司能符合個資法、營業秘密保護法的相關規定。所以今日的論壇將從主管機關、從學術界、從實務工作的角度來探討，希協助企業保護研發、建構內部制度、符合法令、防止資訊及核心競爭力的被竊和採購弊案的發生。
兩岸法律司司長陳文琪談
「國際經濟犯罪互助架構」
第一位的講員是來自法務部，目前擔任國際及兩岸法律司司長的陳文琪，她以「國際經濟犯罪互助架構」為題，首先談到對於國際(兩岸)司法互助的基本認識。所謂的「司法互助」，又稱為法律協助，是國際司法合作的一環，乃一個國家、地區或國際組織的司法機關請求另一個國家、地區或國際組織的司法機關，透過司法的作為或其他司法之作為或其他司法方面的作為而提供協助。內容包括刑事追訴移轉、受刑人移交、裁判認可執行、犯罪資產查扣、調查取證、送達文書，另外警務合作又有引渡或遣返、協查偵辦、資訊交換等。
陳司長以我漁船廣大興28號遭菲律賓公務船射擊事件、高鐵炸彈客自大陸地區遣返回台偵辦兩例，來談到我與菲律賓、我與大陸的司法互助合作獲得成功的事例。她表示目前與台灣有引渡條約的國家有哥斯大黎加、巴拉圭、南非、史瓦濟蘭、多明尼加、多明尼克、聖文森、格瑞納達、馬拉威共和國、馬紹爾群島、帛琉共和國、聖克里斯多福及尼維斯、英國等十三國。特別是最近的林克穎英國被捕事件，正因我們與英國有協定，事情才能順利進展。2000年後，台灣也陸續與美國、菲律賓、南非、越南、大陸、巴拿馬、德國簽訂有關移交受刑人條約或協議。
國際(兩岸)司法互助的相關法律包括「外國法院委託事件協助法」、「引渡法」、「洗錢防制法」、「組織犯罪防制條例」、「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等。至於國際司法互助的聯繫機制，台灣是外交部及法務部，外國聯繫窗口是外交部、司法部及其他權責機關，大陸則較複雜，包括公安部、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司法部等。這其中，兩岸的協議內容，從打擊犯罪、警務合作、司法互助，到人道關懷，民、刑事的訴訟等，展開全面合作。自2009年6月25日協議生效開始，至2014年4月30日止，雙方相互提出之各式請求計49,559件，完成了42,437件。所以，陳司長說，透過兩岸協議，大陸已不是犯罪者的避風港，均有可能被抓回來。「當犯罪無國界時，其追訴就是地域的分工。將司法互助之運作制度化、法制化，將有助於對外合作以共同打擊犯罪。」所以仍是希望透過國際合作，共同打擊犯罪。
台大會計系吳琮璠教授演講
「有效防範舞弊風險─談內部控制與舞弊查核」
台灣大學會計學系吳琮璠教授從學術界的角度來談「如何有效防範舞弊風險」，特別強調「內部控制與舞弊查核」。她說，有人就有犯罪，人難道是犯罪的動物嗎？這是令人傷感的。為何有舞弊？有誘因與機會就有舞弊，所以要從根源著手，杜絕機會。那麼，如何做有效的內與查核，如何做有效的防範？如何是有效？可以做到零犯罪嗎？她認為防患企業內部舞弊，應從制度與文化、會計師與內稽、調整制度與保險幾方面來著手。
吳教授以管理階層的舞弊為主，她講到「舞弊」的定義是指「管理階層、員工中之一人或一人以上或董監治理單位，故意使用欺騙的方法以獲取不當或非法利益之行為。」「舞弊」與「錯誤」的主要區分點為“動機”，即是否係屬“故意”犯之？譬如當管理階層為美化財務報表而採取積極式會計處理(Aggressive Accounting)時，常會失去判斷標準，看似為盈餘管理，但實際上已符合舞弊之定義。
她很仔細的分類舞弊的風險因子，在誘因及壓力方面如美化帳面、維持股價、達到聯貸案要求的財務比率、圖利關係人以利後續交易進行等；在機會方面，集董事長、總經理的權力於一身者，具有重大的跨國交易機會者，財務、會計及稽核的主管流動頻繁，會計師事務所更換頻率過高者，獨立董事不夠專業、對公司運作沒意見時，均容易造成舞弊的機會。舞弊的誘因也相當多，譬如與公司盈餘連動的薪酬制度、籌措資金時(如要符合債務合約條款、申請上市櫃、操縱公司股價、購併或策略聯盟)、影響主管機關時、公司為控制權及政治因素的考量、產業的競爭等情況時，均容易造成舞弊的行為。
吳教授仔細的歸納了七大盈餘操縱手法包括：過早認列營收或認列品質有問題的盈收、列記虛構的營收、利用一次性利得來膨脹盈餘、將本期費用列為下期或前期費用、未依法列記負債或以不當方式短列負債、將本期營收移轉至後期、將未來費用以特別支出的名義移轉至本期。「以上這些不見得都違法，但有些是在灰色地帶」吳教授說，她並舉美國多家公司為例，如全錄公司提前認列營收及IBM公司將非屬銷貨收入列為營收等做法，被美國證管會要求重編財務報表。
最後，她呼籲業界要有效發揮審計委員會(獨立董事)功能，公司管理階層要發揮效力及遵法的文化，要認識並關懷你的員工及他(她)的家庭，面對不法的事要有勇氣說NO。企業要在策略上 do the right things，在營運上do the things right，在企業資訊的報導上say what you do，企業要守法do what you say。
理律法律事務所湯偉祥律師
談「防止員工舞弊之企業經營策略」
接著是來自法界的理律會計師事務所湯偉祥律師談「防止員工舞弊之企業經營策略」。湯偉祥曾擔任十年檢察官，處理過十幾宗企業舞弊案件。他從幾則新聞來分析員工舞弊的類型、員工舞弊的法律責任及員工舞弊的預防及處置。
宏達電首席設計師等員工將宏達電尚未公開的手機操作介面向大陸廠商簡報，並收取台灣廠商回扣；鴻海採購高層集體長期向配合廠商索取回扣、宏碁爆內線交易、林百里女秘書詐領八千萬•••，這些均是大家知道的重要企業舞弊案。
他分類員工舞弊類型，按犯罪型態可分為侵占公款、詐領公費、私自競業、收受回扣、洩漏商業機密、炒做股票或內線交易、受賄等。按職業分，財會人員易侵佔與盜領、業務人員易在外私自競業或公費浮報、研發部門易洩漏機密、採購人員易收受回扣。員工舞弊相關的法律責任包括侵占罪、背信罪、詐欺罪、偽造文書、洩漏秘密、妨害電腦使用、投信投顧法受賄罪、證交法及銀行法背信、炒作股票及內線交易。
接著湯律師講到防止員工舞弊之策略，包括：
˙見微知著、防微杜漸：風險發生前要建立內部風控與稽核制度，多瞭解你的員工。
˙快刀斬亂麻：風險發生後，員工調查必須要快要早，要追究行政、民事、刑事責任，並要注意解聘的流程與風險。
˙「吹哨法案」(Whistle Blower)：鼓勵內部員工善意的檢舉，並保護這樣的員工。
最後，湯律師呼籲企業要嚴密内控的機制，預防風險的發生；要建立企業內部檢舉的制度；要依循法律規定懲處舞弊，杜絕風險的擴大。
美亞產物保險公司鄭智友協理演講
「分攤企業舞弊風險─談商業犯罪防護保險」
第四位講員是來自美亞產物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的鄭智友協理，他從分攤企業舞弊風險的角度來談為什麼需要犯罪保險。他首先無奈的表示，保險公司做保險時需要知道企業的詳細資料，但企業承辦人員總會有一種態度：「你瞭解這麼多幹什麼？」不太合作，也不願提供清楚詳細的資訊，但事情發生後，保險公司卻要承擔風險賠上大額的金錢。
為何舞弊事件層出不窮？「因為人性有弱點嘛！」他說。當有機可趁時、當有外力干擾時、當有家庭因素及環境因素時，造成犯罪者會合理化自己的行為，或是隨波逐流。
鄭智友講到一個調查，2013年在901家受訪公司中，平均每家公司曾發生2.3種不同類型的經濟犯罪，譬如公司資產被侵佔、收受回扣或賄賂；其中76%的經濟犯罪都有員工涉入或主導，其中32%為管裡階層、46%為基層員工；其中將近50%以上的犯案員工已經在公司任職六年以上，29%的犯案員工已經在公司任職3至5年，而且犯案不只一次。這其中發現不僅僅是財會人員才有風險，其實64%的舞弊損失是非財會人員所做的；而再怎麼完善的內控內稽制度均無法弭平人性的弱點，仍有人會去攻破流程。公司的損失金額逐年增加，18%超過介於$1M到100M之間，2%超過$100M。
所以鄭智友問，除了建立舞弊風險管理機制來有效減抵公司詐欺風險，還有其他方式嗎？那就是保險啦！有買保險的公司約60%的損失可獲得補償。鄭智友舉幾個在理賠實務上曾經見過的經濟犯罪類型，譬如假訂單真出貨、譬如利用幽靈員工盜領薪資、收受供應商回扣等許多案例，若有商業犯罪防護保險，就可以提供一些保障，少受一些損失。美亞產險(AIG)商業犯罪保險的優勢包括在地投保/全球保障、全球理賠服務、專業的核保/理賠人員、加值服務等，他們也提供舞弊防範諮詢顧問服務。
勤業眾信管顧公司副總經理吳佳翰演講
「洞燭先機─談資料分析於舞弊偵防的應用」
第五位講員是勤業眾信管理顧問股份有限公司的吳佳翰副總經理，他從「資料分析於舞弊偵防的應用」角度來談企業如何洞燭機先及現代福爾摩斯應具備的能力。一般人會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犯罪」，吳副總經理卻說的更巧妙：「有人的地方，若沒人管的話，一定會發生犯罪」。現在的弊案愈來愈複雜，本來案情簡單，但愈來愈複雜的原因是除了媒體介入外，還有網路的爆料，許多弊案均有其他因素推波助瀾。
吳佳翰副總的演講針對職場舞弊。他說，當公司老闆遇到員工舞弊時一般有兩種態度，一者是痛哭流涕，「我對他這麼好？他怎麼可以這樣•••」，一者是態度強硬，恨恨的說：「讓他死•••」。但這兩種態度均不好，因為沒有根本解決問題。若事情一發生，沒人管，事情就會愈多，「破窗理論」發生，人就更為所欲為。面對事情發生，企業最好的態度是「快刀斬亂麻」，犯罪誘因沒有了，企業當下的決心與動作很重要。
吳副總講到傳統舞弊的偵測與預防的手法是打草驚蛇、將計就計、投石問路、調虎離山、明修棧道與暗渡陳倉。現代福爾摩斯應具備的能力最好是有會計背景、電腦專長、懂犯罪心理學、有法律背景、有鑑識設備等特殊工具，當然還要有敏銳的反應能力。而企業對於舞弊的偵防可以做到事前的防控、事中的應變、事後的處理。他不忘適時強調，「最便宜、最有效的做法就是請顧問協助」。
由於如今面對高度資訊化企業，負責偵防舞弊的單位礙於人力、時間與方法，往往只能被動的知道舞弊案件的存在，但等到知道時，舞弊者早就侵佔了公司大量的資產。所以資料分析及數位鑑識成了新的重要運用工具，但應收集那些資料來分析？又如何進行資料分析？怎樣的資料可以透露出舞弊的訊息？如何找出確鑿的證據？吳佳翰列出五種資料分析常用手法，1. 統計分析、2. 分層/分群分析、3. Profiling分析、4. 季節性(週期性)分析、5. 違反規則─邏輯分析等。
一旦罪證確鑿後，要如何確保證據的完整性？數位證據常見的挑戰又是什麼？又如何進行下一步呢？吳佳翰以勤業眾信的觀點，認為應以資料分析手法找出異常或舞弊行為，進行規則的檢視、監督與非監督的模式。他認為推動方式應以框架打基底，以分析主動出擊。這個舞弊防範程序與控制框架為1.舞弊風險評估、2. 建立控制環境、3. 舞弊防範控制活動設計與導入、4. 資訊分享與溝通、5. 持續性的溝通。
專題座談：“看不見的戰爭”
研討會的最後一段是由勤業眾信管理顧問公司萬幼筠副總經理主持一場專題座談，由以上諸位專家包括台大會計系吳琮璠教授、理律法律事務所湯偉祥律師、美亞產物保險公司鄭智友協理、勤業眾信管顧公司副總經理吳佳翰，共同探討當天的主題：「看不見的戰爭─談白領犯罪與企業舞弊偵防」，現場開放讓大家提問。大家熱列詢問相關問題，譬如如何在不違法的情況下進行監聽？如何算是侵犯員工隱私？保險公司如何理賠？如何查核員工的收賄？•••等等，幾位與談人均一一回答。這場座談會在下午五時半準時結束，與會者均覺得內容豐富精彩，正是企業所需要的寶貴的一課。￭ | 
